——香港设计中心董事局副主席刘小康专访
河西
走进香港创意中心的大楼刘小康的会客室,空间并不大,却很明亮。下巴上留着酷酷的胡须的刘小康普通话并不标准,时而要停下来给你写上他所说的设计品牌的名称。
作为国际知名的设计师、艺术家,刘小康从事设计逾30年,获奖逾300项,天窗文化和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最近出版了刘小康在内地的第一本书《从设计到产业——刘小康的CMYK创意学》,可以说是一个进入刘小康设计世界的窗口。
椅子也分男女
个性飞扬的刘小康十年前就曾任香港设计师协会的主席,俨然已是香港设计师的新一代代表。
他喜欢电影,尤其是香港五六十年代的粤语片;喜欢享受生活体验,关心社会及下一代;喜欢参观展览会,浏览各种传媒,兴趣广泛。
2005年11月在北京东方广场展出的“椅子·戏”展览在圈子里引起不小轰动。这个展览在香港、台湾、东京等地都有展览过,他对记者说他喜欢椅子,喜欢它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而且不只一次用椅子为主角来设计作品。
“我用一个‘男’的椅子和一个‘女’的椅子,代表两个人的关系,代表它们不同的状态,设计了一个系列。然后我想,是不是可以把雕塑变成真地可以坐的椅子?”
真奇妙,椅子也分男女。
他做过很多装置艺术作品,在美国、法国、日本等地的美术馆中都有过展览。但是这些装置艺术和一般艺术家的并不太一样,它们相当多的也能够实用,只是人体工学方面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也没有考虑制作方面的具体细节。他说它们之间的差别很简单:“如果不考虑卖的问题的话,它们就是一堆艺术品;如果要放到家具店里去卖,那就要考虑得更多。放在画廊里卖和放在家具店里卖是不一样的,需要考虑到大概的一个销售情况,在家具店里,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从靳叔到田中一光
毕业于香港理工大学的刘小康,于1982年展开设计事业,并从1989年起担任香港设计师协会执行委员,现为香港设计中心董事局副主席及香港设计总会秘书长。
他和老师靳埭强组成的“靳与刘设计顾问”公司,在广告、海报设计、工业、家居、平面等多个设计领域大展拳脚,忙得四脚朝天。
说起来,和靳埭强也是有缘。刚刚从香港理工大学毕业,他就开始帮靳埭强做设计。“靳叔是香港土生土长的第一批设计师,”他说,“陈幼坚也听过靳叔的课。我们关注的都是中国文化如何现代化,现代设计成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他说他毕业时候的设计思路与靳先生很像。他读书的时候就受靳埭强的影响,所以有一些他的印记也是很正常的事。
对他影响最大的设计师除了他亲切地称之为“靳叔”的靳埭强之外,就得说是日本设计大师田中一光。“田中做设计,不仅是做一个平面设计,他更注重整个品牌的理念,不同产品整个发展的规划。‘无印良品’也是从他的概念出来的产品。他不但自己的海报设计做得很漂亮,也是他把日本的设计带到全球,他另一方面很注重产品本身的包装设计,也给我很大的启发。”
拿奖拿到手酸
从1984年起,刘小康获香港及海外之奖项超过300项,其中包括于1989年举行的德国莱比锡最佳书籍设计银奖、香港设计师协会双年展金奖及苹果大奖、1993年东京字体协会铜奖及纽约水银奖金奖、1997年韩国第三届国际海报设计三年展全场大奖、1995年路易·卡地亚[微博]卓越成就奖、1997年以设计师身份获颁香港艺术家年奖、1998年 Porsche Design创意动力大奖……他的办公室里摆满了一墙的奖杯,实在是拿奖拿到手酸,也难怪问他,第一个拿到手的奖项是哪一个时,刘小康似乎措手不及,一脸茫然地说:“不记得了啊,完全不记得了啊。”
小奖无数,不记得,第一个大奖总算还记得,是香港设计师协会颁发的金奖。当时做的是一个颜料的平面广告。在这个广告里,艺术家们谈他们对颜色的感觉,他们怎么表达颜色,他们的工具是什么,平面,还不是电视,他需要用图和文字配合的方式让消费者了解这款颜料的特性。刚开始他也有点担心,是不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幸好,反响很不错,很快就为他这个年轻人打开了设计市场。
此外,他为屈臣氏蒸馏水设计的水瓶获得了“瓶装水世界”全球设计大奖。新包装设计结合水流动的线条及人体美态,流线型的设计强调线条美感,提升品牌到生活享受的层次,他记得那是个难忘的一年:“我们花了一年时间,每一个月都有一个年轻艺术家来做一个设计,希望能将年轻人的文化、现代艺术与商业结合起来。每一个月,屈臣氏水在香港都能销到8万到10万瓶,我觉得这也可算是一种公共艺术的行为了。”
《21世纪》:你毕业后就进入靳埭强先生的公司,当时靳先生做的是平面设计多还是工业设计多?
刘小康:当时工业设计做得很少,但现在开始有一些转变,19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们做很多文化的工作,后来商业项目越来越多。1990年代开始,开始发展自己的装置艺术、公共艺术和策划,也做一些产品设计,很多领域都有涉及。在北京,我和北京最大的文化集团歌华公司合作一个创意中心。我现在一个重要的方向是在创意产业方面,统筹发展一些创意产业,比如园区的规划,所以现在在北京和上海都有不同的工作要做。上海有一个上棉八厂,要改造,他们请我去做顾问。因为我对创意产业园区的发展有一些自己的看法。现在国内的创意园区给人的感觉好像地产商在卖房子。创意产业在中国的推动和很多国家不同,在别的国家已经很成熟了,他们也不是用园区的方式来发展的。在国内,好像科学园区似的,以为把设计师像科学家一样捆在一起做一个园区就能成功。要知道,我们不是在做研究,他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呢?我们做很多东西是不同领域的,“创意”是一个很宽泛的限定概念。
《21世纪》:在内地,国内的创意园区如雨后春笋,在你看来,国内创意产业的发展应该走怎么样的路途?
刘小康:我觉得可以分几个层面来分析。一个园区,我们请了很多设计师来,可是我们只看到了设计师这一个层面的问题,却没有注意到需求层面的问题。对于那些消费者来说,他们对产业品牌要求些什么呢?在文化、娱乐方面他们需要什么呢?没有什么人去研究。
另一个是国家政策的问题。他们在推动创意产业的方式方法在哪里呢?没有人去谈,只是在说要把产品做出来,这有一点问题。
《21世纪》:在香港,西九龙的规划也引起过极大的争议,你现在是香港设计中心董事局副主席,我想听听你对西九龙规划的看法?
刘小康:西九龙是香港近期一个很大的文化社区建设计划,但问题不在于它建成后会是什么样的,而在于我们如何将内容建构出来,人才的培养很重要,观众的培养也很重要,两者缺一不可。而不是说园区建设好了,再去请设计师来,不应该这样。既有观众,又有艺术家和管理人员的网络才是健康的生态。
西九龙的剧院谁来看?给那些到香港来旅游的人来看吗?这些空间应该是一个工具,让更多的艺术爱好者接触到艺术,认识到艺术,培养文化的氛围,这是在西九龙建成之前就必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不是说等到西九龙完全建成之后再说,那时就晚了。当然,如果管理人员都做好了,有没有西九龙其实都问题不大了。 |